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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山九姓美人麻
来源:江山政协  发布时间:2006/12/7 10:07:18  点击数:4147  
    晚清落拓文人李慈铭(莼客),有一首与“江山船”有关的诗,其中有句云:“宗室八旗名士草,江山九姓美人麻。”
    徐映璞(1892-1981)《两浙史事丛稿》(浙江古籍出版社1988年版)云:近代文人记述,往往以桐江花舫与江山(之)船并为一谈,如宝竹坡之娶船妓为妾,有“微臣好色诚天性,只爱风流不爱官”之句,或嘲之云“宗室八旗名士草,江山九姓美人麻”等,都误江山(之)船为花舫。
    与今人常将“江山船”附会为“即江山之船”有同工穿凿之妙的是,近现代一些文人也常将“江山九姓美人麻”这一诗句随意曲解为“‘江山船’上美女像麻一样多而贱”、“宝廷从江山娶回一个麻脸船女”、“江山九姓的美女是麻子”等等,不一而足。
    说起这一诗句的来历,不能不提到一个人,此人就是身为满清宗室的宝廷。
    宝廷,字竹坡,隶满洲镶蓝旗,郑献亲王济尔哈朗八世孙;同治七年(1868)进士,选庶吉士,授编修,累迁侍读;光绪七年(1881)授内阁学士,出典福建乡试,在回京途中,搭乘“江山船”,娶一船女为妾,并携妾同归。回京后,他在向慈禧太后“述职”的同时,上了一个折子,自劾归途纳妾的“罪行”。他在自劾折子中言道:“钱塘江有九姓渔船,始自明代。奴才典闽试归至衢州,坐‘江山船’,舟人有女年已十八。奴才已故弟兄五人皆无嗣,奴才仅有二子,不敷分继,遂买为妾。奴才以直言事朝廷,屡蒙恩眷,他人有罪则言之,己有罪则不言,何以为直?”
    慈禧对于这等自劾的情事,虽前后两度垂帘、听政二十年来还是第一次碰到,遂召见军机大臣,垂问处理意见,无人敢替宝廷说情,因此慈禧上谕:“侍郎宝廷奏,途中买妾,自请从重惩责等语。宝廷奉命典试,宜如何束身自爱,乃竟于归途买妾,任意妄为,殊出情理之外,着交吏部严加议处。”最后吏部给了他一个革职处分。
    在外人看来,宝廷是自作自受,他的“自劾”无异于“自污”。其实是,宝廷在维新运动前,与翁同和、陈宝琛、张佩纶都是以直谏有声天下的朝中重臣,号称“四清流”,四人间友谊甚笃。中法战争中福建马尾海军溃败,张佩纶获罪遣戍,使宝廷自危。光绪八年(1882),宝廷任福建学政满期返京,途中娶船女为妾,本来对于清廷官员,这不过是极小的、又是允许的事,宝廷却以“途中买妾”罪名自劾去官,急流勇退,躲开维新前夕新旧双方矛盾旋涡。
    时文人不明其志,却作嘲讽诗讽刺之。其中有李慈铭(1829-1894,号莼客,晚署越缦老人)的诗,曰:
    昔年浙水载空花,又见闽娘上使查。
    宗室八旗名士草,江山九姓美人麻。
    曾因义女弹乌柏,惯逐京娼吃白茶。
    为报朝廷除属籍,侍郎今已婿渔家。
    李慈铭系清末同光之际有才望的学者。其人仕途蹭蹬,困顿落拓,但又清高狂放,以至遗世于“性狷介,又口多雌黄”之评。他在政见上与“四清流”不合,故抓住宝竹坡“归途纳船女”之事大做文章,尤其在他的《越缦堂日记》中,极尽诋毁之能事。上述嘲讽诗就是出自他的《日记》中。
    宝廷好为诗,尝自刊诗集,名曰《宗室一家草》;同时据传,竹坡所纳之妾,面略有几点白麻子,故有“宗室八旗名士草,江山九姓美人麻”之嘲联。
    宝廷的志趣本不在为官,根本就没把朝廷对他的处分当作一回事。他自为诗道:
    江浙衡文眼界宽,两番携妓入长安。
    微臣好色原天性,只爱娥眉不爱官。
    算是对李莼客等反对派诋毁的响应。宝竹坡另有《“江山船”曲》句云:“那惜微名登白简,故留韵事纪红裙”、“本来钟鼎若浮云,未必裙钗皆祸水”,亦可佐证。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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